大唐武德九年,长安城中,春风不度玉门关,却吹不散深宫里那股子压抑的血腥味。李渊,这位开国皇帝,本该享受盛世清平,却夜不能寐。
他的两个儿子,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,犹如两头蓄势待发的猛虎,盘踞在长安城的心脏。他们是帝国最锋利的双刃,也可能是最致命的毒药。
李渊知道,他必须做出选择,在骨肉相残的边缘,为大唐寻一条安稳的道路。可谁,究竟谁,才能真正安稳大唐?
01
“陛下,太子殿下与秦王殿下又在朝堂上起了争执。”高公公躬着身子,轻声禀报。
李渊坐在龙椅上,宽大的龙袍也遮不住他日渐佝偻的背影。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,长叹一声:“又是他们……为了何事?”
“回陛下,还是为了那批突厥战俘的处置。太子主张尽快遣返,以示大唐仁德,避免滋生事端。秦王则认为应将精壮者编入军中,充实边防,并可震慑突厥。”高公公小心翼翼地回答,生怕触及皇帝心底最深的痛楚。
李渊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儿子的身影。建成,他嫡长子,自幼聪慧,性情温和,颇有儒者风范。开国之初,他坐镇关中,处理政务,稳定后方,功不可没。李渊对他寄予厚望,早早立为太子,希望他能顺利接替大位,延续李唐江山。
而世民,他的次子,却是天生的将才。太原起兵以来,他南征北战,平定薛举、刘武周、王世充、窦建德等割据势力,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打下了大唐的半壁江山。他的赫赫战功,威震四海,麾下将士无不忠心耿耿,视死如归。长安城中,百姓歌颂秦王功德者,比比皆是。
“建成考虑的是朝廷的礼法和长远的稳定,世民考虑的是眼前的安危和边疆的强大。”李渊喃喃自语,“他们都对,可为什么就不能和睦相处呢?”
高公公不敢搭话,他知道皇帝陛下心里的苦。手心手背都是肉,偏偏这两块肉长大了,却要互相吞噬。
这并非一日之寒。自大唐立国以来,随着天下初定,军功卓著的秦王府声势日隆,太子府则在朝中稳固根基。朝堂之上,文武百官渐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。太子一党,以裴寂、萧瑀等老臣为首,他们追随李渊多年,深谙为君之道,更注重维护皇权与储君的稳定。秦王一党,则多是追随李世民出生入死的武将,如长孙无忌、房玄龄、杜如晦、尉迟敬德等人,他们只认秦王,视其为大唐的救星。
李渊曾多次召见兄弟二人,苦口婆心地劝导。他告诉建成,要宽厚待弟,礼贤下士;他告诉世民,要尊崇兄长,恪守臣道。兄弟二人当着他的面,总是恭顺应承,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。可一旦离开他的视线,那股暗流涌动便又会卷土重来。
“陛下,臣以为,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,当以安抚天下为重。秦王殿下虽有赫赫战功,然武将干政,恐非社稷之福。”一日早朝,御史大夫封德彝直言不讳地奏道。他算是太子一党的中坚力量。
秦王府的参军房玄龄立刻出列反驳:“封大人此言差矣!秦王殿下平定四方,使生民免于涂炭,此乃大唐之福。边疆未靖,外敌环伺,若无秦王殿下之勇武,何谈社稷安危?况且,秦王殿下所言,皆是为国着想,何来干政一说?”
朝堂之上,你一言我一语,争论不休。李渊坐在龙椅上,看着下面吵得面红耳赤的臣子们,只觉得头痛欲裂。他心里清楚,这哪里是争论政务,分明是两派势力在借题发挥,互相攻 G。
他深知,若不尽快解决储君之争,大唐的根基迟早会被这内耗所动摇。可如何解决?废太子?建成并无大过,且为嫡长,废之不祥,恐生叛乱。易储?将世民立为太子?可世民军功太盛,威望太高,一旦登基,恐难驾驭。况且,这会寒了天下嫡长子的心,坏了祖宗规矩。
李渊想起自己当年太原起兵时,兄弟子侄们并肩作战,何等和睦。如今,江山坐稳了,兄弟情义却淡了,只剩下赤裸裸的权力争夺。他感到悲哀,也感到无力。
他曾试过分权制衡。他让建成掌管文官,处理朝政;让世民统领武将,戍卫边疆。他甚至将世民封为天策上将,开府设官,允许他自选幕僚,给予了他极大的权力。本意是希望他们各司其职,互不干涉,从而达到一种平衡。
然而,事与愿违。天策府的势力日益壮大,几乎成了另一个小朝廷。世民麾下的房玄龄、杜如晦、长孙无忌等人,皆是当世英才,他们为世民出谋划策,使得秦王府的声望更上一层楼。而建成那边,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他与齐王李元吉结成同盟,共同对抗世民。元吉为人凶狠,心胸狭窄,对世民早就心怀嫉妒,他的加入,使得太子府的手段变得更为阴狠毒辣。
李渊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。他曾不止一次地想,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将他们兄弟二人推到如此高的位置,或许他们还能像寻常兄弟一样,和睦相处。可如今,大唐的江山,已经与他们的命运紧密相连,无法剥离。
他想起了当初起兵时,世民在战场上浴血奋战,几次身陷险境,他都心疼不已。他也想起建成在后方,兢兢业业,为他分忧解难。两个儿子,都是他的骄傲,也都是他的心头肉。
“高公公,”李渊突然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你觉得,建成和世民,他们谁能更好地治理这个天下?”
高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下,连连叩头:“陛下恕罪,奴婢不敢妄议太子与秦王!”
李渊摆了摆手,示意他起来:“朕只是问你,私下里,你对他们二人的看法。”
高公公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低着头,不敢直视李渊的眼睛:“回陛下……太子殿下仁厚宽和,深得朝臣之心。秦王殿下英明神武,威震四海,深得将士拥戴。二位殿下,皆是人中龙凤,国之栋梁。”
这番话,滴水不漏,说了等于没说。李渊苦笑一声,他知道,没有人敢在这个问题上表态,因为无论支持谁,都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。
“退下吧。”李渊挥了挥手,示意高公公离开。
殿内恢复了寂静。李渊起身,走到窗边,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。他想起了太原起兵前夜,世民曾对他说:“父亲,天下大乱,英雄并起。若不乘势而起,恐为他人所制。儿愿为父亲前驱,荡平寰宇,再造乾坤!”当时世民眼中那股锐利的光芒,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。
他也想起了建成,在攻克长安后,对他说:“父亲,儿愿守孝道,辅佐父亲,治理好这得来不易的江山。”建成言语中的沉稳与孝顺,也曾让他倍感欣慰。
可如今,这份欣慰和骄傲,却变成了他最大的烦恼。
02
长安的春天,本该是万物复苏,生机勃勃的时节。然而在李渊眼中,这座都城却笼罩着一层阴霾。朝堂上的争执愈发频繁,私底下的拉拢与攻 G也越发激烈。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生怕稍有不慎,便会坠入万丈深渊。
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,兄弟二人之间的隔阂,已经从朝堂上的政见不合,发展到了生活中的猜忌与防范。
有一次,李世民在北门狩猎,突然有流言传出,说太子李建成派人埋伏,意图行刺。虽然事后查无实据,但李世民身边的将领们却对此深信不疑,纷纷劝他要小心提防。而李建成则一口咬定是李世民自导自演,意图诬陷他,以达到废黜太子的目的。
李渊夹在中间,左右为难。他召来建成和世民,严厉训斥。
“你们二人,都是朕的骨肉!如今大唐初定,百废待兴,尔等不思报效国家,却互相猜忌,甚至到了刀兵相向的地步,这成何体统?!”李渊气得拍案而起。
建成跪下,哭诉道:“父皇明鉴,儿臣绝无此心!是秦王府的人屡次挑衅,儿臣才是受害者!”
世民也跪下,语气坚定:“父皇,儿臣从未有过不臣之心,只是太子与齐王屡次加害,儿臣不得不防!若非儿臣福大命大,恐已命丧黄泉!”
两兄弟各执一词,委屈不已。李渊看着他们,心如刀绞。他知道,这并非是简单的兄弟阋墙,而是权力斗争的必然结果。他这个皇帝,看似高高在上,却也深陷其中,无法自拔。
他曾试图将世民调离长安,让他去镇守洛阳,以期能缓解兄弟间的紧张关系。洛阳是东都,战略位置重要,也能让世民继续发挥他的军事才能。然而,这个提议却遭到了秦王府众将的强烈反对。他们认为,一旦世民离开长安,太子和齐王便会趁机剪除秦王府的羽翼,甚至对世民不利。
“陛下,秦王殿下乃大唐之柱石,岂能轻离京畿?若秦王殿下离京,一旦突厥犯边,谁能抵御?一旦内乱再起,谁能平定?”长孙无忌跪在殿前,声泪俱下地劝谏。
李渊看着长孙无忌,又看看沉默不语的李世民,心中明白,这并非长孙无忌一个人的意思,而是整个秦王府的态度。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成命。
调离不成,李渊又想到了另一种办法——分封。他曾考虑将建成和世民都封为亲王,让他们各自拥有封地,像周朝那样,建立起藩屏。这样一来,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,或许能减少在长安城中的直接冲突。
然而,这个想法也很快被大臣们否决。
“陛下,周朝分封乃是上古之事,如今时代不同。若分封亲王,各拥兵马,恐重蹈魏晋南北朝割据之覆辙,非大唐之福也!”萧瑀苦口婆心地劝谏。
李渊听后,也觉得有理。大唐刚刚统一天下,若再行分封,岂不是自掘坟墓?
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。他是一个英明的君主,他亲手缔造了大唐盛世。可如今,他却在自己两个儿子的问题上,束手无策。
他开始彻夜难眠。每当夜深人静,他便会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,翻阅史书。他看到了汉武帝的“金屋藏娇”与“巫蛊之祸”,看到了曹魏政权的兄弟相残,看到了晋朝的八王之乱。这些血淋淋的教训,让他不寒而栗。他不想让大唐也陷入这样的泥潭。
他知道,自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。这个选择,将决定大唐未来的命运,也将决定他两个儿子的生死。
可这个选择,实在是太难了。
建成是太子,是嫡长子,是法统的继承者。他代表着稳定和秩序。如果废了他,不仅会动摇国本,还会引来天下人的非议。
世民是战神,是军功卓著的开国功臣。他代表着力量和进取。如果压制他,甚至除去他,恐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,让大唐失去最锋利的刀刃。
李渊感到头疼欲裂。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,前方是万丈深渊,身后是滔天巨浪,无论向前还是后退,都面临着巨大的风险。
他开始召见一些他信任的老臣,私下里询问他们的意见。
他召见了陈叔达。陈叔达是前隋旧臣,为人正直。
“陈卿,你觉得太子与秦王,谁更适合治理天下?”李渊开门见山地问道。
陈叔达躬身道:“陛下,太子殿下仁德宽厚,有君子之风。秦王殿下文武双全,有雄主之姿。二位殿下,各有千秋,皆可为社稷之主。然,国赖长君,天下以安定为重,陛下早立太子,社稷之基已定。”
陈叔达的话,明显偏向了太子,但他却说得冠冕堂皇,让人挑不出毛病。李渊听后,只是微微颔首,没有多说什么。他知道,陈叔达基已定。”
陈叔达的话,明显偏向了太子,但他却说得冠冕堂皇,让人挑不出毛病。李渊听后,只是微微颔首,没有多说什么。他知道,陈叔达是维护法统的。
他又召见了裴寂。裴寂是李渊的旧友,也是开国元勋。他与李渊关系匪浅,说话也相对随意一些。
“裴卿,你与朕相识多年,知朕心事。如今建成与世民势同水火,朕心甚忧。你以为,当如何处置?”李渊直言不讳地问道。
裴寂沉吟片刻,叹了口气:“陛下,臣愚钝,不敢妄言。然臣以为,太子殿下乃国之根本,不可轻动。秦王殿下功高盖世,亦不可轻视。陛下当以大局为重,维持平衡,方为上策。”
裴寂的话,也是模棱两可,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。他既肯定了太子的地位,也承认了秦王的功劳,最终还是把难题抛回给了李渊。
李渊感到失望。他知道,这些老臣们,都太聪明了,他们不会轻易站队,更不会为他做出如此艰难的决定。
他只能依靠自己。
03
随着时间的推移,太子与秦王之间的矛盾非但没有缓解,反而越发尖锐。李渊的几次调解和平衡都未能奏效,反而让双方的猜忌与敌意加深。长安城内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太子建成与齐王元吉的联盟日益紧密,他们不仅在朝堂上排挤秦王一党,甚至私下里开始采取更阴险的手段。太子党羽散布谣言,攻击李世民功高震主,有不臣之心。而齐王元吉更是多次在李渊面前进谗言,诬陷李世民。
“父皇,秦王世民府上豢养死士,结党营私,其心可诛!”李元吉在一次家宴上,酒后失言,大声嚷嚷。
李渊听后,脸色铁青。他知道元吉向来鲁莽,但这些话却让他心头一颤。他看向李世民,只见世民脸色平静,不起波澜,只是默默地饮酒。
“元吉,休得胡言!”李渊呵斥道,“世民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,岂容你这般诬蔑?”
元吉被李渊的怒火吓了一跳,但仍不服气地嘟囔了几句。李建成则在一旁打圆场,看似劝阻元吉,实则暗中煽风点火。
李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心知肚明。他明白,元吉的鲁莽,正是建成所利用的工具。他感到心寒,自己的儿子们,为了权力,竟然变得如此面目全非。
与此同时,秦王府的将领们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。他们跟随李世民出生入死,深知他的雄才大略。他们不愿看到这样一位英主被奸人所害。长孙无忌、房玄龄、杜如晦等人,多次劝说李世民采取行动,先发制人。
“殿下,太子与齐王狼狈为奸,已对我等起了杀心!若再不反击,恐大祸临头!”尉迟敬德性情耿直,直接在世民面前拔出佩刀,语气激动。
李世民虽然心中也有担忧,但他始终不愿与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。他深知手足相残的后果,会对大唐的江山造成多么大的冲击。
“我岂能效法周公瑾,兄弟相残,遗臭万年?”李世民沉痛地说道。
然而,太子与齐王并未因此收敛。他们进一步加紧了对李世民的迫害。
一次,李世民在秦王府设宴款待功臣。宴席上,有宾客突然中毒,幸得御医及时抢救,才保住性命。虽然此事最终被定性为意外,但李世民及其幕僚都心知肚明,这绝非偶然。
还有一次,李世民奉命前往庆州巡视边防。临行前,李建成与李元吉在长林门为他饯行。席间,李元吉故意将毒酒掺入李世民的酒中。李世民喝下后,突然感到剧烈腹痛,口吐鲜血。幸好他素来体健,加上身旁亲信及时发现异状,才得以保命。
此事发生后,李渊震怒。他知道,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兄弟争执,而是赤裸裸的谋杀。他将建成和元吉召来,狠狠地训斥了一顿。
“你们是要将朕活活气死吗?!手足相残,何至于此!若再有下次,朕定不轻饶!”李渊气得浑身发抖。
建成和元吉跪在地上,连连磕头,哭着喊冤,说是误会,是酒后失态。李渊看着他们虚伪的表演,心中悲凉。他知道,这些话不过是敷衍,他们骨子里的杀意并未消减。
为了安抚李世民,也为了暂时平息风波,李渊将李建成、李元吉和李世民都召到宫中,当着他们的面,严厉地告诫三人。他甚至一度考虑将李世民封为司徒,让他远离朝政,以求息事宁人。
然而,李世民却坚决不从。他知道,一旦他放弃军权,远离长安,就等于将自己和秦王府的将士们置于任人宰割的境地。
“父皇,儿臣不愿为司徒。儿臣愿为父皇镇守边疆,为大唐开疆拓土,万死不辞!”李世民慷慨激昂地说道。
李渊看着李世民坚定的眼神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世民并非贪恋权位,而是为了自保,为了他身后的那些将士。
他感到自己越来越无力掌控局面。他的儿子们,已经不再是他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。他们已经成长为足以撼动整个大唐的强大力量。
他开始思考,大唐的未来,究竟该由谁来掌舵?
建成虽然仁厚,但心胸不够开阔,且屡次纵容元吉行事,手段阴狠。他若为君,恐难服众,难以驾驭那些功勋卓著的武将。
世民虽然勇武,善于用兵,但功高盖主,且行事果断,有时甚至显得过于强硬。他若为君,恐会打破朝堂的平衡,引起一些老臣的不满。
李渊头疼欲裂。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站在十字路口的老人,前方有两条路,一条通向未知,一条通向毁灭。他必须选择一条,可这两条路,似乎都充满了荆棘。
他开始怀念起开国之初,那个充满激情与希望的时代。那时候,父子兄弟,同心同德,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。如今,目标达成了,家却要散了。
夜里,他常常从噩梦中惊醒。梦里,他看到两个儿子互相厮杀,血流成河,大唐的江山在他眼前轰然倒塌。
“天佑大唐啊……”他无数次地在心中祈祷。
04
李渊的忧虑与日俱增。他知道,不能再拖下去了。太子与秦王的矛盾,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。每一次朝会,每一次家宴,都像是在火药桶上跳舞。
他召集了一些心腹大臣,在偏殿秘密议事。其中有裴寂、萧瑀、陈叔达等人。
“诸位爱卿,太子与秦王之事,已然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。朕心力交瘁,不知当如何是好。今日召诸位前来,便是想听听你们的真知灼见。”李渊开门见山,语气沉重。
裴寂首先开口:“陛下,臣以为,当以社稷为重。太子乃国之根本,若废黜太子,恐动摇国本,引天下非议。秦王殿下功高盖世,然臣子终归是臣子,不可逾越君臣之礼。”
萧瑀也附和道:“裴相言之有理。陛下当年立太子,乃是遵循祖制,以安天下。若此时更改,恐人心浮动,给宵小之辈可乘之机。”
陈叔达则显得更为谨慎:“陛下,臣以为,当务之急是平息兄弟阋墙。无论最终陛下选择何人,都必须确保大唐的稳定。若任由事态发展,恐生大变。”
李渊听着这些话,心中明白,他们虽然言辞恳切,但都没有给出实质性的解决方案。他们都在维护着现有的秩序,维护着太子的地位,却对秦王的功劳和潜在威胁避而不谈。
“那依诸位之见,朕该如何平息?”李渊追问道,“建成与世民,如今已是水火不容。朕曾多次劝解,调停,皆无济于事。甚至有性命之忧发生,这又该如何解释?”
他将李世民在长林门遇刺一事,简单地透露给了几位大臣。此言一出,殿内顿时鸦雀无声。大臣们面面相觑,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不安的神色。
裴寂脸色发白,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。谋杀亲王,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了。
“陛下……此事……太子殿下可有解释?”裴寂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李渊冷哼一声:“他们自然是百般抵赖,推脱说是误会。可朕心里清楚,哪里有那么多误会?”
殿内再次陷入沉默。大臣们都知道,李渊已经对太子和齐王的行径感到失望透顶。
李渊看着他们,心中一阵悲凉。他知道,这些老臣们,虽然忠心耿耿,但在这种涉及到皇权继承的敏感问题上,他们往往会选择明哲保身,或者遵循最为稳妥的法统。
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,为了起兵反隋,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。那时候,他何曾像现在这般瞻前顾后?
“难道朕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,毁了朕的大唐吗?”李渊声音有些嘶哑。
萧瑀拱手道:“陛下,臣以为,当严惩元吉,以儆效尤。太子殿下虽有失察之过,但毕竟是储君,当以教诲为主。秦王殿下功高,陛下可多加赏赐,以示恩宠,并劝其收敛锋芒,与太子和睦相处。”
李渊听后,心中冷笑。严惩元吉,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。太子建成与元吉已是穿一条裤子,元吉被惩,建成岂会坐视不理?况且,世民的锋芒,并非他想收敛就能收敛的。他的威望,他的功劳,早已深入人心。
他知道,这些大臣们,依然希望他能维持现状,即使这个现状已经摇摇欲坠。他们害怕改变,害怕动乱。
李渊挥了挥手:“今日之议,暂且到此为止。诸位爱卿,此事关系重大,望你们能多加思虑,为朕分忧。”
大臣们纷纷告退,殿内只剩下李渊一人。
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。他这个皇帝,看似拥有无上的权力,却在最关键的时刻,发现自己身边无人可真正依靠。
他踱步到御案前,拿起一份奏折。奏折上,是边关急报,突厥铁骑又在叩关。
“外患未平,内忧又起。朕的大唐,何其多难啊!”李渊心中哀叹。
他知道,大唐需要一位能够安邦定国,内平外攘的君主。建成善于治理,但不擅征战。世民善于征战,但在朝政方面,经验尚浅,且性格过于强硬。
他开始反复权衡两人的优劣。
建成:嫡长子,法统正当,性格仁厚,熟悉朝政,善于安抚文臣。缺点是缺乏决断力,心胸不够开阔,对兄弟手段阴狠,且军功不足,难以服众武将。
世民:军功卓著,威望极高,英明神武,善于用兵,手下人才济济。缺点是功高盖主,对太子构成巨大威胁,行事果断有时略显强硬,恐难容异己。
李渊发现,无论选择谁,都存在着巨大的风险。如果选择建成,他担心建成无法驾驭世民,最终导致世民反叛,或者大唐失去抵御外敌的力量。如果选择世民,他担心世民会为了权力不择手段,打破皇权的稳定,甚至对宗室不利。
他甚至想过,如果自己能再年轻一些,再多活几年,或许能亲自培养他们,让他们兄弟二人互相扶持,共同治理大唐。可他已经老了,他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。
他知道,自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。这个选择,不能再拖延了。
他想起了一位老友,一位他极度信任,且能直言不讳的人。那个人,就是裴寂。虽然裴寂在刚才的议事中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,但李渊知道,裴寂是真心为他着想的。
他决定,再召见裴寂一次。这一次,他要问一个最直接,也最残酷的问题。
05
夜幕降临,华灯初上。太极宫内,大部分殿宇都已沉寂,唯有皇帝寝宫旁的偏殿,依然灯火通明。李渊屏退了所有侍从,只留下高公公一人在殿外守候。
他坐在案前,面前摊着一张空白的奏折,笔墨备好,却迟迟未动。他的心绪如同乱麻,剪不断理还乱。窗外,夜风吹拂着宫墙上的绿植,发出沙沙的声响,更添几分寂寥。
“高公公,去请裴寂入宫。”李渊终于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。
高公公领命而去。李渊起身,走到殿中央,来回踱步。他知道,今夜的谈话,将是他做出最终决断的关键。
他想起了裴寂。裴寂是他的老朋友,从他还在晋阳留守时,便与他相识。裴寂曾是太原县令,在李渊起兵时,给予了极大的帮助。他为人圆滑,深谙官场之道,但也忠心耿耿,对李渊的基业有着深厚的感情。更重要的是,裴寂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,他的地位完全依赖于李渊的信任,因此,他的话,或许会比那些盘根错节的士族大臣更接近本心。
不一会儿,裴寂便被高公公引了进来。他穿着一身常服,显然是匆匆赶来。见到李渊,他连忙躬身行礼。
“陛下深夜召臣,不知有何要事?”裴寂恭敬地问道,眼中带着一丝疑惑。
李渊摆了摆手,示意他不必多礼,赐座。
“裴卿,今日召你前来,并非为了寻常政务。”李渊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朕想问你一个问题,一个……关乎大唐社稷,关乎朕两个儿子的性命,也关乎朕自己良心的问题。”
裴寂闻言,心中一凛,他知道,皇帝陛下要问的,定是那最敏感、最棘手的问题。他深吸一口气,拱手道:“陛下请问,臣定当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李渊凝视着裴寂,眼中充满了探究与期待。
“裴卿,你与建成、世民都相处过,对他们二人,你心中有何看法?”李渊问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。
裴寂沉吟片刻,他知道,这一次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模棱两可了。皇帝陛下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,他必须给出自己的真实看法。
“回陛下,太子殿下仁德宽厚,治政有方,颇有古之贤君之风。然其性情稍显优柔,遇事多有犹豫,且对身边之人,有时难免听信谗言。”裴寂首先评价了李建成,他的话语中既有肯定,也有委婉的批评。
李渊微微颔首,这些评价与他心中的看法大致相同。
“至于秦王殿下……”裴寂顿了顿,语气变得更加谨慎,“秦王殿下英明神武,谋略过人,用兵如神,天下无敌。开国以来,殿下南征北战,平定四方,功盖千秋。其麾下将士,无不忠心耿耿,愿为殿下肝脑涂地。然,秦王殿下性情刚毅,行事果决,有时过于雷厉风行,恐难为朝中老臣所完全接受。”
裴寂对李世民的评价,也是褒贬皆有,但显然褒大于贬。他着重强调了李世民的军事才能和个人魅力,也指出了他可能存在的“缺点”,这“缺点”在李渊听来,或许更像是“优点”。
李渊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。他知道,裴寂已经将他两位儿子的优劣分析得十分透彻。
他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大唐的未来。他看到,若由建成继位,大唐或许会平稳发展,但边疆可能面临更大的压力,内部军方恐有不稳。若由世民继位,大唐的武力定能威震四海,但朝堂内部可能会经历一场大的动荡。
他感到自己的心,被这两股力量撕扯着。
他猛地睁开眼睛,目光如炬地盯着裴寂。
“裴卿,”李渊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,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朕再问你一个问题,你只需如实回答,不必顾虑其他。”
裴寂心中一颤,他知道,这才是真正的考验。他深吸一口气,沉声道:“臣洗耳恭听。”
李渊缓缓站起身,走到裴寂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太子与秦王,谁能够安唐?”
李渊的目光锐利如刀,直刺裴寂的心底。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烛火摇曳,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裴寂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他知道,这三个字,将决定他自己的命运,也将决定大唐的命运。他不能说错,也不能不说。
他低下了头,沉默了许久。
裴寂深吸一口气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抬起头,看向李渊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无奈,有决绝,最终只化为一片深沉。他嘴唇微动,声音沙哑,缓缓吐出三个字。
“唯……秦王。”
李渊闻言,身躯猛地一震,如同遭受雷击。他默然不语,脸上的表情凝固,双眼深邃,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。殿内再次陷入死寂,只有那三个字,在空气中久久回荡,如同一道惊雷,劈开了大唐的未来。
06
裴寂说完那三个字,便再次低下了头,不敢再看李渊的表情。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,也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。这不仅是对太子李建成的否定,更是对秦王李世民的明确支持。在皇帝面前,直接评判两位皇子,并给出如此倾向性的答案,无疑是在玩火。但他别无选择,李渊的眼神告诉他,皇帝要的是真相,是能够安稳大唐的真相,而不是模棱两可的敷衍。
殿内一片死寂,时间仿佛凝固了。李渊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,他的目光穿透裴寂,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。他脑海中回荡着裴寂那三个字——“唯秦王”。
这三个字,像是一把锋利的刀,劈开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挣扎与犹豫。他曾无数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,也曾无数次地在建成和世民之间摇摆不定。他渴望维护法统,渴望兄弟和睦,但他也深知,大唐的江山来之不易,容不得半点差池。
裴寂的话,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。一个残酷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答案。
“你……退下吧。”李渊的声音沙哑而低沉,听不出丝毫情绪。
裴寂如蒙大赦,连忙起身,躬身行礼,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偏殿。他知道,今夜之后,大唐的局面将彻底改变。而他自己,也已经在这场皇位之争中,彻底站队。
殿内只剩下李渊一人。他缓缓地坐回御案后,双手紧紧地握住桌沿,指节泛白。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。
“唯秦王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。
他想起建成平日里的温和儒雅,想起他处理政务时的井井有条。建成是合格的储君,如果天下太平,他或许能做一个守成之君。
他又想起世民在战场上的英姿勃发,想起他运筹帷幄、决胜千里的气魄。世民是天生的帝王,他能开疆拓土,能威震四海,能让大唐走向真正的盛世。
然而,大唐如今的局面,内忧外患。边疆突厥虎视眈眈,内部兄弟阋墙。这样的危局,需要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雄主。建成能守,但未必能攻;世民能攻,亦能守。
裴寂的话,虽然简单,却道出了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:在乱世之中,在内忧外患的夹击下,能够真正安稳大唐的,唯有那个手握兵权,战功赫赫,能够震慑四方,也能平定内乱的秦王李世民。
李渊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哀。他知道,这意味着他必须放弃自己对嫡长子继承制的坚持,意味着他必须亲手打破自己所建立的平衡。更意味着,他将要亲眼看着骨肉相残的悲剧上演。
他感到一阵眩晕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。他是一个父亲,他爱他的每一个儿子。但他更是一个皇帝,他必须为大唐的江山社稷负责。
“朕该如何选择……”李渊闭上眼睛,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。
他知道,裴寂的话,并非空穴来风。太子和齐王近期的行为,已经让他感到心寒。他们为了权力,不惜对亲兄弟下毒手,这样的心性,如何能够治理天下?如何能够让大唐长治久安?
而李世民,虽然功高盖主,但他对大唐的忠诚,对百姓的爱护,却是有目共睹的。他麾下的将士,也都是百战精兵,忠心耿耿。
李渊心中清楚,如果自己继续优柔寡断,那么最终的结果,很可能是兄弟相残,大唐内乱,甚至被外敌趁虚而入。
他必须做出一个决定。一个艰难却又不得不做的决定。
他想起了自己太原起兵时,面对隋朝的强大,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反抗。那时候,他心中只有一腔热血,只有对百姓疾苦的同情,只有对大唐盛世的憧憬。如今,他坐在了龙椅上,却发现自己失去了那份果决。
是权力让人变得复杂,还是亲情让人变得软弱?
李渊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,他不能再犹豫了。裴寂的话,就像是一道惊雷,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。
他必须行动起来。
07
裴寂离开后,李渊在偏殿枯坐了大半夜。当东方泛白,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入殿内时,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犹豫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决绝。他知道,他已经做出了选择,尽管这个选择会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。
然而,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,便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。李渊的决断,来得有些迟了。
就在李渊召见裴寂的当晚,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也在密谋着他们的计划。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李渊态度的微妙变化,也察觉到了秦王府的蠢蠢欲动。他们知道,必须先下手为强。
“世民屡次犯上作乱,父皇却一直包庇。如今他功高盖主,已成尾大不掉之势。若不趁早除去,将来必成大患!”李元吉咬牙切齿地对李建成说道。
李建成虽然心中也有顾虑,但被元吉一再煽动,加上对李世民的嫉妒和恐惧,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。
“父皇已命世民率军北上,抵御突厥。我们便在此行军途中设下埋伏,将其一网打尽!”李建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
他们决定,以送行之名,在玄武门设伏。玄武门是宫城北门,也是通往城外的必经之路。
次日清晨,朝会照常举行。李渊坐在龙椅上,脸色有些苍白,但他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。他看着朝堂上分列两旁的太子党和秦王党,心中涌起一股悲凉。
他本想在今日朝会后,召见建成和世民,试图通过某种方式,彻底解决他们的矛盾。他甚至想过,或许可以先将建成软禁,再扶持世民,但又觉得此举过于残忍,且恐生变故。他还在思索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,一个能够既安稳大唐,又减少骨肉相残的办法。
然而,他已经没有时间了。
朝会结束后,李建成和李元吉便找到了李渊。
“父皇,儿臣听闻秦王殿下近日身体不适,恐不宜长途跋涉。不如让儿臣与元吉代为送行,以示手足情深。”李建成躬身说道。
李渊闻言,心中一动。他知道建成此举并非真心,但表面上却挑不出什么毛病。他本想拒绝,但转念一想,或许这是兄弟二人缓和关系的一个机会?他心中仍存有一丝幻想。
“也好,你们兄弟三人,能和睦相处,朕心甚慰。”李渊叹了口气,同意了。
与此同时,秦王府内,长孙无忌、房玄龄、杜如晦、尉迟敬德等人也察觉到了异常。他们探听到太子和齐王将在玄武门设宴为李世民饯行,心中隐隐感到不安。
“殿下,太子与齐王此举,恐非善意!玄武门乃宫城要地,他们选在那里设宴,居心叵测!”长孙无忌急切地说道。
李世民虽然心中也有疑虑,但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的兄长和弟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。
“兄长身为太子,岂会做出谋害手足之事?”李世民沉声说道。
“殿下,事到如今,岂容殿下妇人之仁?殿下若不先发制人,恐大祸临头!”尉迟敬德性情刚烈,直接跪下,拔出佩刀,以死相逼,“殿下若不听劝,臣等便先死于殿下之前!”
房玄龄和杜如晦也苦苦劝谏,他们将太子和齐王近期的种种阴谋诡计一一列举,并指出他们在玄武门设宴的险恶用心。
李世民看着这些追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们,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决绝。他知道,他们是为了他好,也是为了大唐的未来。他回想起自己多次遭到太子和齐王的暗算,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寒意。
他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“好!既然他们不仁,休怪我不义!”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“传令下去,召集府上精锐,着甲备马,随我前往玄武门!”
08
武德九年六月初四,这是一个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日子。清晨,长安城上空飘着薄雾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肃杀。
李渊照常早朝,但他的心却无法平静。他坐在龙椅上,心不在焉地听着臣子们奏报政务。他知道,今天李建成和李元吉会在玄武门为李世民饯行。他希望这次饯行,能够成为兄弟三人关系缓和的契机,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。
然而,他不知道的是,在玄武门外,一场血腥的政变已然蓄势待发。
李建成和李元吉率领着各自的卫队,早早地便在玄武门设下了伏兵。他们以为李世民会毫无防备地前来赴宴,然后趁机将其擒杀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,他们甚至派人假扮成突厥使者,准备在事成之后,将罪名推到突厥人身上。
然而,李世民早已有所准备。他率领着长孙无忌、尉迟敬德、侯君集、张公谨等心腹将领,以及八百精锐甲士,悄然抵达玄武门附近。他们将队伍分成两部分,一部分埋伏在玄武门内,一部分则在外围待命。
当李建成和李元吉骑马抵达玄武门时,他们看到李世民已经等候在那里。李世民身穿常服,看似毫无防备,但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。
“二弟,今日为兄为你饯行,祝你此去北疆,一切顺利!”李建成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。
李世民冷冷地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他知道,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。
就在此时,尉迟敬德率领的伏兵突然从玄武门内冲出,将李建成和李元吉团团围住。
“李建成!李元吉!尔等谋害亲王,意图不轨,罪不可恕!”尉迟敬德怒吼道。
李建成和李元吉大惊失色,他们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早有准备。李元吉反应极快,他抽出弓箭,便向李世民射去。然而,李世民早已躲闪,箭矢擦身而过。
“大哥!三弟!你们这是何意?!”李世民怒吼道,声音中充满了悲愤。
李建成见事已至此,也撕下了伪装。他拔出佩剑,厉声喝道:“李世民!你功高盖主,意图谋反,今日便是你的死期!”
双方的卫队顿时混战在一起。玄武门内,刀光剑影,血肉横飞。
李世民策马冲入战团,他身先士卒,勇猛无匹。他一眼便看到了仓皇逃窜的李元吉,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。李元吉在逃跑中,不慎被树枝绊倒,从马上摔了下来。李世民追上,一箭射出,正中李元吉的胸口。
李元吉挣扎了几下,便倒地身亡。
另一边,李建成也被尉迟敬德率领的精兵围困。他虽然奋力抵抗,但寡不敌众。最终,在一番激烈的搏斗之后,李建成也被尉迟敬德斩杀于玄武门下。
兄弟二人,就这样死在了亲弟弟的刀箭之下。
玄武门的厮杀持续了很久。当秦王府的将士们彻底控制了玄武门,并斩杀了太子和齐王的亲信后,整个宫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此时,太极宫内,李渊正在处理政务。突然,他听到宫外传来一阵嘈杂声。紧接着,高公公跌跌撞撞地跑进来,脸色苍白如纸。
“陛下……陛下!大事不好了!秦王殿下……秦王殿下在玄武门……杀死了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!”高公公声音颤抖,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李渊闻言,如遭雷击。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,身体晃了几晃,险些摔倒。
“你说什么?!”李渊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悲痛。
高公公跪倒在地,浑身发抖:“秦王殿下……在玄武门设伏,斩杀了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……现在,秦王府的将士已经控制了玄武门,正往宫内而来!”
李渊的脑海中一片空白。他怎么也想不到,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。他曾预料到兄弟相残,但却没想到会如此突然,如此血腥。
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。他失去了两个儿子,而且是被他的另一个儿子亲手杀死。
“孽障!孽障啊!”李渊仰天长啸,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悲痛。
他知道,大唐的天,彻底变了。
09
李渊的怒吼声在太极宫内回荡,却无法改变玄武门外已经发生的血腥事实。他感到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他的两个儿子,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,就这样死在了他另一个儿子李世民的手中。手足相残,骨肉分离,他最担心的噩梦,最终还是变成了现实。
就在李渊悲痛欲绝之时,宫外的喧嚣声越来越近。秦王府的将士们已经控制了整个宫城。尉迟敬德身披铠甲,手持钢刀,带着数十名精锐甲士,直闯太极宫。
当尉迟敬德闯入李渊的寝宫时,李渊正坐在龙椅上,脸色惨白,双目无神。
“陛下!”尉迟敬德单膝跪地,声音洪亮,“臣尉迟敬德,奉秦王殿下之命,前来护驾!”
李渊看着眼前这个满身血腥的将领,眼中充满了愤怒与恨意。他知道,尉迟敬德是李世民的心腹,也是亲手参与了玄武门之变的人。
“护驾?!”李渊冷笑一声,声音嘶哑,“你是来杀朕的吗?!朕的建成和元吉呢?!他们去了哪里?!”
尉迟敬德低头道:“回陛下,太子和齐王意图谋害秦王殿下,被秦王殿下就地正法。此乃天意,亦是匡扶社稷!”
“天意?!匡扶社稷?!”李渊气得浑身发抖,“他们是朕的儿子!是朕的骨肉!你们这些乱臣贼子,竟然敢残害皇子,是想谋反吗?!”
就在此时,李世民也身着常服,大步走进殿内。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和血迹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“父皇!”李世民跪倒在地,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,“儿臣不孝,逼不得已,才出此下策。太子与齐王屡次加害儿臣,意图谋反,儿臣若不先发制人,恐大唐社稷不保,儿臣亦性命不保!”
李渊看着跪在面前的李世民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知道李世民的话并非全无道理,但他无法接受这种血腥的结局。
“你……你竟然杀了你的兄长和弟弟!”李渊颤抖着指着李世民,眼眶泛红,“你让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?!”
李世民没有抬头,只是沉声说道:“父皇,儿臣知道罪孽深重。但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,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,儿臣别无选择。”
殿内陷入一片死寂。李渊看着李世民,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尉迟敬德和其身后的甲士。他知道,大势已去。他已经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。
此时,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。长孙无忌、房玄龄、杜如晦等秦王府重臣也走了进来,他们纷纷跪倒在地。
“陛下,太子与齐王谋逆,罪有应得。秦王殿下此举,乃是为国除奸,安定社稷。望陛下明鉴!”长孙无忌沉声说道。
李渊看着这些曾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臣子们,他们如今都站在了李世民这一边。他知道,他已经众叛亲离。
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。他这个皇帝,如今已是孤家寡人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是要逼朕退位吗?”李渊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,平静得令人心寒。
李世民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沉声道:“父皇,儿臣愿为父皇分忧,执掌朝政。太子之位,如今空缺,还望父皇早日定夺。”
这已经是赤裸裸的逼宫了。李渊心中苦笑。他知道,李世民已经掌握了军权,掌握了朝政,他这个皇帝,已经名存实亡。
他缓缓地闭上眼睛,两行清泪再次滑落。他知道,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。
“传朕旨意……”李渊的声音疲惫而沙哑,“立秦王世民为皇太子,军国大事,悉数委太子处置。朕……朕年事已高,欲退居二线,颐养天年。”
此言一出,殿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。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他知道,他已经赢了。
10
武德九年八月,李渊颁布诏书,禅位于皇太子李世民。仅仅两个月的时间,大唐的最高权力便完成了交接。李世民在太极宫太极殿登基称帝,是为唐太宗。而李渊,则被尊为太上皇,迁居大安宫。
从高高在上的皇帝,到退居幕后的太上皇,李渊的人生在短短几个月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他失去了两个儿子,也失去了至高无上的权力。大安宫虽然豪华,但在他看来,却如同一个华丽的牢笼。
每当夜深人静,李渊便会独自一人坐在宫中,仰望星空。他想起自己起兵反隋时的意气风发,想起与儿子们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。那时候,他们是父子,是兄弟,是亲密无间的战友。可如今,一切都变了。
他感到孤独,感到悲凉。他知道,李世民虽然成为了皇帝,但他心中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。兄弟相残的阴影,将永远笼罩在他们父子之间。
然而,李渊也看到,在李世民的治理下,大唐开始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生机。李世民登基后,励精图治,广开言路,重用贤臣,发展经济,减轻赋税。他对外积极防御,对内整顿吏治,使得大唐的国力日益强盛。
那些曾追随李世民的将领和文臣,如长孙无忌、房玄龄、杜如晦、魏征等人,都成为了大唐的股肱之臣,他们辅佐李世民,共同开创了“贞观之治”的盛世。
李渊坐在大安宫中,听着宫人们谈论朝政,听着百姓们歌颂新皇的德政,他的心中五味杂陈。
裴寂的那三个字——“唯秦王”,依然在他耳边回响。他不得不承认,裴寂是对的。在那个危急存亡的关头,能够真正安稳大唐的,确实只有李世民。
李世民的果决和雄才大略,使得大唐避免了更大的内乱,也使得大唐能够集中力量应对外敌。如果没有玄武门之变,如果李渊继续优柔寡断,那么大唐的命运,或许会走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。
但这份“安稳”,却是以血淋淋的代价换来的。是他的两个儿子的性命,是他父子亲情的断裂。
他常常会想起建成和元吉。无论他们生前犯下多少过错,终究是他的骨肉。他曾希望他们兄弟能够和睦相处,共同治理大唐,但最终,这份美好的愿望还是破灭了。
李渊的一生,从一个地方豪绅,到开国皇帝,再到太上皇,他亲手缔造了大唐盛世,但也亲身经历了皇权斗争的残酷。他见证了权力的巨大诱惑,也体味了亲情在权力面前的脆弱。
他的一生,充满了辉煌与遗憾,荣耀与悲哀。他做出了选择,那个能够安稳大唐的选择,但那个选择,也永远地改变了他和他的家庭。
大唐的江山,在李世民手中日益巩固,走向鼎盛。而李渊,这位曾经的开国皇帝,则在大安宫的深处,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,带着他复杂而沉重的心情,走完了他作为太上皇的余生。
声明: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