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新兵入营！列队接受检阅！"
校场上尘土飞扬，我压低了毡帽，紧紧握着手中的长矛。十八岁的我，胸前紧紧缠着白布，声音刻意压得低沉粗糙，只为在这北疆军营中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身份。
父亲死在了萧瑾的刀下，母亲含恨而终。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，练就一身武艺，学会男子的一举一动，就是为了混进这支军队，亲手为父母报仇。
我女扮男装混到了军队里，结果被大将军识破后，当众拆穿，我彻底成了军队里最低贱的“奴隶”!
01
"你，上前一步！"
粗犷的声音如雷贯耳，我心头一紧，缓缓抬起头。眼前站着的，正是杀父仇人——大将军萧瑾。
他身材魁梧，面容刚毅，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我。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，学着其他新兵的样子，挺胸抬头。
萧瑾绕着我走了一圈，目光如刀子般在我身上游移。我能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，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，但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。
"不错，有几分军人的样子。"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，"分配到第三营，跟着李副将好好训练。"
我暗暗松了一口气，躬身行礼。第一关算是过了，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军营的生活比我想象中更加艰苦。每日天刚蒙蒙亮，刺耳的号角声就会将所有人从睡梦中唤醒。
我必须比别人起得更早，趁着夜色掩护，偷偷整理胸前的束带。这细如发丝的差别，一旦被人发现，便是万劫不复。
"苏寒！你这小子磨磨蹭蹭的做什么？"同营的张虎大声喊道。
我匆忙应声，快步跟上队伍。张虎是个直爽的汉子，入伍比我早两年，对我颇为照顾。
训练场上，李副将正等着我们。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兵，胡须花白，眼神却依然锐利如刀。
"今日练习刀法，两两一组，相互切磋！"
我被分配和一个叫王磊的新兵对练。他比我高出一头，膀大腰圆，一看就是有几分蛮力的。
"小白脸，可别被我伤着了！"王磊咧嘴一笑，露出满口黄牙。
我没有回话，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木刀。这些年的苦练不能白费，我必须证明自己的实力，才能在军营中立足。
王磊抢先出手，木刀带着呼呼风声砍向我的头顶。我侧身一闪，木刀贴着我的耳边划过。
趁着他旧力已尽、新力未生的瞬间，我反手一刀，刀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。王磊闷哼一声，踉跄后退。
"好！"李副将在一旁叫好，"苏寒，你这刀法不错，跟谁学的？"
"回副将，家传的。"我恭敬地回答。
李副将点了点头，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。但我注意到，不远处的高台上，萧瑾正静静地看着这里，那双眼睛深不可测。
训练结束后，我们回到营房。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里，夜里鼾声如雷。
我躺在角落里，始终不敢深睡。每当有人翻身或者说梦话，我都会瞬间惊醒，生怕自己在睡梦中露出什么破绽。
"苏寒，你怎么总是睡不踏实？"张虎在黑暗中小声问道。
"习惯了浅眠，这样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。"我随口编了个理由。
张虎笑了笑："你倒是谨慎，不过在军营里，大家都是兄弟，不用这么紧张。"
兄弟？我苦笑一声。如果他们知道我是女儿身，还会把我当兄弟吗？
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，我望着屋顶的横梁，心中默念着父母的名字。总有一天，我会让萧瑾血债血偿。
但现在，我只能继续这场危险的伪装。
02
一个月后，我已经完全适应了军营的生活。训练、巡逻、站岗，每一项任务我都完成得很好。
同袍们也逐渐接受了我这个"沉默寡言但实力不俗"的新兵。张虎甚至开始教我一些军营里的潜规则。
"萧将军最讨厌的就是偷奸耍滑的兵，"张虎一边擦拭着刀刃，一边对我说，"但他最欣赏有血性的好男儿。"
我点了点头，心中却五味杂陈。萧瑾确实是个出色的将军，治军严明，爱兵如子，难怪能在北疆立下赫赫战功。
可他杀了我的父亲，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。
这天夜里，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。李副将冲进营房，大声喊道："紧急集合！胡人来袭！"
我们迅速穿好铠甲，拿起武器。这是我入营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战斗，心中既紧张又兴奋。
校场上，萧瑾身披战甲，威风凛凛。他环视着集合完毕的士兵，声音如洪钟："胡人趁夜偷袭我军粮草，现在正在撤退！"
"第一营从正面追击，第二营从左翼包抄，第三营跟我从右翼迂回！"
我跟着第三营的队伍，在月色下疾驰。战马的蹄声如雷，刀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。
很快，我们追上了胡人的队伍。萧瑾一马当先，长刀如雪，所向披靡。
我紧跟在队伍中，与一个胡人骑兵交手。对方的弯刀劈头盖脸砍来，我侧身躲过，顺势一刀划过他的手腕。
胡人哀嚎一声，弯刀脱手飞出。我没有犹豫，补上一刀，结果了他的性命。
这是我第一次杀人，热血涌上头顶，整个人都在颤抖。但战场不容我多想，更多的敌人已经围了上来。
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，胡人终于败退。我们收拾战场，清点伤亡。
"苏寒！"萧瑾突然叫住了我。
我心头一跳，连忙上前行礼。萧瑾仔细打量着我，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。
"今夜表现不错，杀敌三人，没有退缩。"他的声音很平静，但我总觉得有什么深意，"不过，你的刀法路数很特别，跟谁学的？"
"家传的。"我依然是这个回答。
萧瑾点了点头，没有再问。但我感觉他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，仿佛要把我看透一般。
回到营房后，张虎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："苏寒，你今天真是勇猛！连萧将军都夸你了！"
我勉强笑了笑，心中却升起不安。萧瑾刚才的那番话，绝不是简单的夸奖。
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？
03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明显感觉到萧瑾对我的关注增加了。无论是训练还是巡逻，我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。
这种感觉让我如芒在背，但又不能表现出异常。我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伪装。
这天上午，李副将突然找到我："苏寒，萧将军要见你。"
我心中一紧，但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。跟着李副将来到中军大帐，萧瑾正在看军事地图。
"末将苏寒，参见大将军！"
萧瑾头也不抬："过来，看看这张地图。"
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。萧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："这里是胡人经常出没的地方，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防范？"
我仔细看了看地图，思考了一下："末将认为，可以在这里设置暗哨，一旦发现胡人踪迹，立即点燃狼烟示警。"
萧瑾抬起头看着我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："不错的想法。你对兵法很有研究？"
"略懂一二。"我谦逊地回答。
"那你说说，兵法中最重要的是什么？"萧瑾突然问道。
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。兵法中最重要的是什么？是谋略，是勇气，还是......
"知己知彼，百战不殆。"我想起了《孙子兵法》中的话。
萧瑾点了点头，但紧接着又问："那如果你发现身边有细作，你会怎么办？"
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，让我浑身一颤。萧瑾的目光如刀子般锐利，仿佛要将我看穿。
"自然是......立即拿下，严加审讯。"我努力保持镇定。
"即使这个细作伪装得很好，甚至获得了同袍的信任？"萧瑾步步紧逼。
我感觉额头开始冒汗，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："军营重地，容不得半点疏忽。无论是谁，只要危害军心，都必须严惩不贷。"
萧瑾盯着我看了很久，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。
"很好。"他突然收回目光，"你回去吧，好好训练。"
我如蒙大赦，连忙行礼告退。走出中军大帐的那一刻，我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
萧瑾绝对是在试探我！他肯定已经怀疑了什么，只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。
我必须更加小心，绝不能让他抓到任何把柄。
04
为了消除萧瑾的怀疑，我开始刻意表现得更像一个普通士兵。训练时不再那么突出，巡逻时也尽量低调。
但萧瑾仿佛魔怔了一般，总是找各种理由召见我。有时是询问军务，有时是谈论兵法，有时甚至只是闲聊。
"苏寒，你今年多大了？"这天，萧瑾又把我叫到了他的营房。
"回将军，十八岁。"
"家里还有什么人？"
我心中警铃大作，但还是按照事先编好的说辞回答："父母双亡，只有一个远房叔叔。"
"哦？"萧瑾眯起眼睛，"你父母是怎么死的？"
这个问题让我差点露出马脚。我的父亲就是死在他手上！但我不能表现出丝毫异常。
"父亲死于山匪，母亲因病去世。"我咬着牙说道。
萧瑾点了点头，但他的眼神告诉我，他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。
"你恨山匪吗？"他突然问道。
"当然恨！"这句话我说得很真诚，因为我确实恨，只不过我恨的不是山匪，而是眼前这个人。
"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杀父仇人，你会怎么做？"萧瑾的声音很轻，但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心上。
我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血海深仇，不共戴天！
"末将......末将会亲手为父亲报仇！"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。
萧瑾静静地看着我，良久才开口："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，有时候，真相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。"
什么意思？他这是在暗示什么？
我抬起头看向萧瑾，发现他的表情很复杂，既有威严，又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"好了，你回去吧。"萧瑾挥了挥手。
我行礼告退，心中却波涛汹涌。萧瑾的话是什么意思？难道父亲的死另有隐情？
不对，我不能被他的话迷惑。父亲就是死在他手上，这是铁一般的事实！
但是，他为什么要说"真相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"？
05
接下来的几天，萧瑾似乎没有再特别关注我，这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。我以为危机已经过去，却不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。
这天早上，我正在校场练习刀法，突然听到有人喊："萧将军来了！"
我连忙收刀立正，只见萧瑾大步走向校场，身后跟着几个副将。他的脸色很严肃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。
"全军集合！"李副将大声喊道。
士兵们迅速列队，我站在第三营的队伍中，心中忐忑不安。萧瑾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什么不好的预感。
萧瑾走到队伍前方，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士兵。当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，我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。
"军中有细作！"萧瑾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。
全场一片哗然，士兵们面面相觑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我努力保持镇定，但手心已经开始冒汗。
"经过这些天的调查，我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。"萧瑾继续说道，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在我心上。
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寻找着那个所谓的细作。而我知道，萧瑾说的就是我。
"这个人潜入我军已有两个月，伪装得非常巧妙，甚至获得了同袍的信任。"萧瑾的声音越来越冷。
张虎在队伍中小声嘀咕："会是谁呢？真是太可怕了。"
如果他知道身边的"兄弟"就是萧瑾口中的细作，会是什么表情？
萧瑾缓缓走向我们第三营的队伍，每走一步，我的心就跳得更快一些。他的目光如X光般犀利，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。
"这个人不仅欺骗了大家，更重要的是......"萧瑾在我面前停下了脚步。
完了，一切都完了。我闭上眼睛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羞辱和惩罚。
萧瑾伸出手，缓缓指向......
我屏住呼吸，等待着萧瑾说出那个我最不想听到的真相。整个校场寂静无声，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揭露细作的身份。
萧瑾的手指在空中停住，嘴唇微张，那个改变我命运的秘密即将脱口而出——
06
"这个人，是个女人！"
萧瑾的话如五雷轰顶，整个校场瞬间沸腾了。士兵们发出震惊的呼声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感觉天旋地转，双腿发软，几乎站不稳。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。
"苏寒！"萧瑾大声喝道，"不，应该叫你苏婉儿！你以为女扮男装就能瞒过我的眼睛吗？"
苏婉儿，这是我的真名。听到萧瑾叫出这个名字，我知道一切都完了。
张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："苏寒，这......这是真的吗？你真的是女人？"
我缓缓抬起头，看着这些曾经的同袍。他们的眼中有震惊、愤怒、失望，还有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。
"我......"我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萧瑾冷笑一声："还要狡辩吗？来人，把她的伪装撕掉！"
两个士兵上前，粗暴地扯掉了我的毡帽。长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，在阳光下闪着光泽。
"天哪！真的是女人！"
"她竟然骗了我们这么久！"
"太可怕了，我们竟然和女人同吃同住！"
士兵们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，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我身上。我低着头，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。
萧瑾走到我面前，声音冰冷如刀："苏婉儿，你潜入我军到底有什么目的？是哪个势力派你来的？"
我抬起头，直视着他的眼睛。既然身份已经暴露，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。
"我是为了给父亲报仇！"我的声音虽然颤抖，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。
"报仇？"萧瑾皱起眉头，"你父亲是谁？"
"苏致远！"我大声说出父亲的名字，"三年前，就是你杀了他！"
萧瑾的脸色突然变了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但很快，他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。
"原来如此，难怪你的刀法那么眼熟。"他冷笑道，"苏致远的女儿，来为父报仇？"
"没错！"我挺直胸膛，"我要亲手杀了你，为父亲报仇雪恨！"
萧瑾哈哈大笑，笑声中充满了嘲讽："就凭你？一个小丫头片子，也想杀我？"
"来人！"萧瑾大手一挥，"把这个女细作拖下去，按军法处置！"
几个士兵上前，要来抓我。我没有反抗，因为我知道反抗没有用。
"等等！"萧瑾突然又开口了，"念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，不杀她了。"
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，难道他要放过我？
"把她发配到军营最底层，做最低贱的奴隶！"萧瑾的声音如恶魔般残酷。
"让她知道，女人妄想挑战男人的权威，会有什么下场！"
听到他的话，我顿时害怕的浑身颤抖起来。
07
从那天起，我就成了军营里最低贱的奴隶。
原本的战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厌恶，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。
我被安排住在马厩旁边的一间破屋子里，和战马的粪便臭味为伴。
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，负责清理整个军营的粪便、洗涮餐具、缝补破损的衣物。
最屈辱的是，我还要负责清洁萧瑾的私人营房。每次进入他的帐篷，我都能感受到他那嘲讽的目光。
"苏婉儿，把这些衣服洗干净。"萧瑾随手扔给我一堆脏衣服，"记住，一点污渍都不能有。"
我咬着牙接过衣服，默默地走向河边。曾经的战友们看到我，都会刻意避开，仿佛我是瘟疫一般。
"看，那就是那个女细作。"
"真是不要脸，竟然敢女扮男装混进军营。"
"活该受这种屈辱！"
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，但我只能默默承受。这就是我为报仇付出的代价。
最痛苦的不是这些屈辱，而是看到萧瑾依然高高在上，而我却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了。报仇？现在的我，连个正常的士兵都不如。
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会想，这一切值得吗？为了报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仇，我失去了尊严，失去了自由，失去了一切。
但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，父亲的音容笑貌就会出现在我眼前。那个疼爱我、保护我的男人，就这样死在了萧瑾的刀下。
我不能放弃，绝对不能！
一个月后的某个夜晚，我正在清理萧瑾的营房，突然听到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"将军！胡人大军压境，兵力至少三万！"一个斥候匆忙进帐禀报。
萧瑾猛地站起身："什么？三万？他们怎么能聚集这么多兵力？"
"属下不知，但探马确实如此禀报。胡人大军距离我们不足五十里，最多明日黄昏就能抵达！"
萧瑾的脸色变得凝重："我军现在有多少人？"
"不足两万，而且新兵居多。"
我在一旁默默听着，心中却升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。
如果萧瑾在这场战斗中死了，我的仇不就报了吗？
08
第二天一早，整个军营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。士兵们忙着检查武器装备，军官们来回奔跑传达命令。
我依然在做着我的奴隶工作，但心中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。
胡人兵力是我军的一倍多，萧瑾很可能会败在这场战斗中。如果他死了，我的仇就算报了，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，但结果是一样的。
但是，如果萧瑾败了，整个军营的人都会死，包括那些曾经的同袍，包括张虎。
我突然发现，我并不希望张虎他们死。虽然他们现在瞧不起我，但在我还是"苏寒"的时候，他们确实把我当兄弟。
"婉儿。"
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，我回头一看，竟然是萧瑾。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？
"将军。"我低着头行礼。
萧瑾看了看周围，确定没有其他人后，才开口说道："今日一战，胜负难料。"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，只能保持沉默。
"如果我死了，你的仇就算报了。"萧瑾的声音很平静，"但是你知道吗？三年前我杀你父亲的真正原因？"
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："什么意思？"
萧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："你父亲苏致远，确实是死在我手上。但他不是无辜的人，他是......"
"报告！胡人前锋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！"一个士兵匆忙跑来禀报，打断了萧瑾的话。
萧瑾立即收起了刚才的表情，重新变回那个威严的大将军："传令下去，全军备战！"
他大步走向中军大帐，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，心中翻江倒海。
萧瑾刚才要说什么？父亲不是无辜的人？这是什么意思？
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细想了，战争即将开始。
号角声响起，士兵们开始列队。我看到张虎和其他同袍们都穿戴整齐，准备迎战。
萧瑾身披战甲，骑着战马出现在队伍前方。阳光照在他身上，整个人显得威武不凡。
"将士们！"萧瑾的声音响彻校场，"胡人来犯，我们无路可退！今日一战，不是他们死，就是我们亡！"
"杀！杀！杀！"士兵们齐声呐喊，声势震天。
萧瑾举起长刀，刀刃在阳光下寒光闪闪："为了大梁，为了家园，随我出征！"
军队开始向城外进发，我站在营地里，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。
这一战，萧瑾能活着回来吗？
09
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，从日出打到日落。营地里剩下的人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和金属碰撞声。
我心神不定地做着手中的活，时不时望向战场的方向。
傍晚时分，终于有人回来了。但回来的不是胜利的军队，而是几个满身血污的伤兵。
"败了！败了！"一个伤兵痛哭流涕，"胡人太多了，我们根本打不过！"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败了？那萧瑾呢？
"萧将军呢？"我忍不住问道。
那个伤兵看了我一眼，眼中满是绝望："将军为了掩护我们撤退，被胡人围住了......恐怕......"
我感觉脑袋嗡的一声，差点站不稳。萧瑾死了？
不对，这样我就永远不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了！他刚才明明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！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，陆续有溃兵回来，但萧瑾始终没有出现。天色完全暗下来后，张虎也拖着伤腿回来了。
"张虎！"我冲上前去扶住他，"萧将军怎么样了？"
张虎看到我，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。虽然我现在是奴隶，但在生死关头，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。
"将军......将军为了救我们，独自断后。"张虎哽咽道，"胡人至少有数百骑兵围住了他，我们想回去救他，但......但根本冲不进去。"
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。数百骑兵围攻一个人，萧瑾再厉害也不可能活下来。
"不过......"张虎突然又说道，"将军临走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。"
"什么话？"我急切地问道。
"他说，如果他死了，让你去他营房的书桌第二个抽屉里，有封信是给你的。"
给我的信？萧瑾为什么要给我写信？
我立即跑向萧瑾的营房，翻开了他书桌的第二个抽屉。果然，里面有一封信，上面写着"苏婉儿亲启"。
我颤抖着手拆开信封，里面的内容让我彻底震惊了。
10
信纸上是萧瑾工整的字迹：
"婉儿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。有些话，我本想当面对你说，但看来没有机会了。
三年前，我确实杀了你的父亲苏致远。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？
你父亲不是普通的商人，他是胡人的细作，为胡人提供我军的情报长达两年之久。正是因为他提供的情报，我军在雁门关一战中惨败，三千将士血洒疆场。
我追查了很久，才发现真相。你父亲被胡人威胁，如果不配合，就杀死你和你母亲。为了保护你们，他选择了背叛大梁。
当我找到他的时候，他已经准备带着你们投奔胡人了。他跪在我面前，说只求我饶过你们母女，他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罪责。
我给了他一刀，了结了他的痛苦。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尊严。
婉儿，你父亲确实做了错事，但他也是为了保护你们。他临死前唯一的遗愿，就是希望你能平安长大，不要卷入这些恩怨。
可你偏偏要来报仇。这两个月里，我一直在观察你，发现你是个勇敢善良的女孩子。你不应该为了仇恨毁掉自己的一生。
营房里还有一千两银子，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。离开这里吧，去过普通女人的生活，找个好男人嫁了，这才是你父亲真正希望看到的。
如果有来生，我希望我们不要再有这样的恩怨。
萧瑾"
我看完信，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。
原来如此，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。父亲不是被无辜杀害的，他是为了保护我和母亲，被迫成为了细作。
而萧瑾，虽然杀了父亲，但也是迫不得已。他甚至还为父亲保留了最后的尊严。
我一直以来的仇恨，竟然建立在错误的认知上。
就在这时，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。我连忙收起信件，走出营房。
月色下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营地门口。虽然满身血污，虽然疲惫不堪，但那挺拔的身姿我永远也不会认错。
是萧瑾！他还活着！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这个男人从马上下来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仇恨消散了，但一切都已经改变了。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复仇女孩，而他，也永远不会再是我眼中的杀父仇人。
月光下，萧瑾看向我的方向，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。
此时无声胜有声，一切的误解和恩怨，都在这一刻有了新的开始...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