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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石案里的终极潜伏者:为躲避特务追查隐姓埋名生活42 年,晚年才得以安全回到大陆

参考来源:《谢汉光:追求进步的客家青年》《地下党人物志》《中共隐蔽战线千余名烈士寻踪纪实》部分章节仅代表笔者个人观点,请理性阅读

1950年6月10日,台北马场町刑场枪声响起。吴石、朱枫、陈宝仓、聂曦四人倒在血泊中。

这场震惊宝岛的大案,让隐蔽战线遭受重创。400多名地下工作者被捕,1800多人受到牵连。

保密局展开地毯式搜捕。特务们拿着名单,挨家挨户盘查。码头封锁,机场戒严,所有出岛通道被切断。

整个宝岛笼罩在阴影下,人人自危。街头巷尾,到处是便衣特务的身影。稍有风吹草动,就会引来一场彻底的盘查。

林业试验所莲花池分所,特务们冲进所长办公室,翻箱倒柜地搜查。

可他们扑了个空,那位姓谢的所长早已不见踪影。特务头目气急败坏,下令封锁全岛所有交通要道,势必要把此人抓获归案。

在这场大清洗中,梁铮卿、张伯哲等一批地下工作者相继被捕。刑讯室里,特务们用尽各种酷刑,想要撬开他们的嘴。

梁铮卿在狱中坚贞不屈,宁死不说出同志的名字。张伯哲面对劝降,只有一句话:早说早死,晚说晚死,不说不死。

保密局的档案室里,堆满了查抄来的文件。特务们日夜不停地审讯、比对、追查。每天都有新的名字被写在抓捕名单上,每天都有人在深夜被带走。

就在这铺天盖地的追捕中,有一个人神秘消失了。他的名字叫谢汉光,林业试验所莲花池分所所长,地下党台中组织的重要成员。

特务们搜遍了台北、台中、高雄的所有安全屋,查遍了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,却始终找不到这个人的下落。

谢汉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他既没有被捕,也没有逃离宝岛。他藏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,用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份活了下来……

【一】少年求学,结缘革命

1917年9月,广东丰顺县埔寨镇采芝村,一户普通农家迎来第二个孩子。

孩子取名谢汉光,家名丙坤。谢家兄弟姐妹11人,日子过得清苦,但父母咬牙供孩子们读书。

谢汉光从小聪颖好学,在私塾里总是名列前茅。老师夸他将来必有出息,乡亲们也都说这孩子脑子灵。

谢家虽然穷,但对孩子的教育从不吝啬。父亲常说,读书是穷人家孩子唯一的出路。

少年时代的谢汉光,亲眼目睹了乡村的贫困。农民们辛苦耕作一年,收成却被地主盘剥得所剩无几。

遇上灾年,到处都是讨饭的灾民。这些场景深深刻在他心里,让他从小就思考:为什么会这样?怎样才能改变?

1940年,23岁的谢汉光参加了大学入学考试。他本想报考法务专业,学习法律知识,将来为穷苦人主持公道。

可那年法务专业停招,他被调剂到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森林专业。

虽然专业被调剂,但谢汉光并不气馁。他想,中国是农业大国,老百姓最关心的就是能不能吃饱饭。学好农业技术,帮助农民增产增收,也是一条报国之路。

广西大学当时群贤毕至。竺可桢、李四光、陈望道、陈寅恪、王力等著名学者在此任教。

校园里学术氛围浓厚,各种思想激烈碰撞。进步思想在学生中悄然传播,抗日救亡的呼声此起彼伏。

在广西大学,谢汉光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。梅县的梁铮卿性格豪爽,满腔热血;揭阳的陈仲豪思想敏锐,笔下生花;普宁的张伯哲沉稳内敛,做事周密。

这几个年轻人常聚在一起,讨论时局,畅谈理想。

他们一起参加抗日宣传活动,到街头演讲,发传单,组织募捐。谢汉光第一次上街演讲时,声音都在发抖。

可当他看到围观群众眼中的泪水,听到大家激愤的呼声,他明白了什么叫民心所向。

在学校里,有些老师是地下党员,他们用各种方式向学生传播进步思想。

谢汉光如饥似渴地阅读进步书籍,思想发生了深刻变化。他逐渐认识到,要真正改变中国,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,必须走革命的道路。

三年的大学生活,谢汉光不仅学到了专业知识,更重要的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。他确信,只有跟着共产党,中国才有希望。

【二】柳州农场,播下种子

1942年7月,谢汉光从广西大学毕业。他先到广西省农业试验场担任技术员,不久接到同学邀请,前往桂林黔桂铁路柳州农场工作。

离开家乡前,谢汉光与揭西县五经富镇的女学生曾秀萍结婚。

曾秀萍也是个读过书的姑娘,温柔贤惠,知书达理。两个年轻人在亲友的见证下,举行了简朴的婚礼。

婚后第9天,谢汉光就要动身前往柳州。新婚燕尔,难舍难分。曾秀萍送丈夫到村口,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。她不知道,这一别会是多久。

柳州农场位于黔桂铁路沿线,地处西南交通要道。谢汉光到任后,凭借扎实的专业知识和勤奋工作,很快从技术员升任农场主任。

他带领工人改良作物品种,引进先进技术,农场的产量稳步提高。

当时的柳州是新桂系的地盘,国民党中央政府的渗透相对较少。地下组织在这里较为活跃,桂林成为西南地区革命活动的重要据点。

谢汉光离开不久,曾秀萍发现自己怀孕了。她本想写信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,可那时交通不便,信件往来需要很长时间。

几个月后,她在老家生下儿子,取名谢定文。

正当曾秀萍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,日军开始袭扰家乡埔寨一带。

炮声隆隆,到处都是逃难的人群。曾秀萍不得不背着刚满月的儿子,跟着难民潮向外逃。

一路上,曾秀萍历经千辛万苦。她背着孩子,拖着简单的行李,走山路,渡江河。

有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,夜里就睡在路边。好几次遇到散兵游勇,她抱紧孩子躲在草丛里,大气都不敢出。

经过一个多月的艰难跋涉,曾秀萍终于找到了在柳州农场的丈夫。谢汉光看到风尘仆仆的妻子和怀里的婴儿,心疼得掉下眼泪。

他把妻儿安顿下来,在附近找了间小屋,又托人在附近中学给曾秀萍找了份教书的工作。

在柳州农场工作期间,谢汉光接触到越来越多的进步人士。潮汕地区沦陷后,大批进步青年和地下党员逃到桂林。

他们有的是教师,有的是学生,有的是文化人,都因为进步活动遭到国民党的追捕,不得不流亡他乡。

这些人辗转来到柳州,谢汉光利用农场主任的身份,陆续把他们安排进农场工作。

邱达生是个老党员,有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;王珉是知识分子,擅长宣传工作;陈静、陈莹是两位女同志,负责联络;叶瑶华、周勤淑都是进步青年,积极参加各种活动。

谢汉光虽然还不是正式党员,但他全心全意帮助这些同志。

他不仅安排他们的工作,还在生活上给予照顾。农场成了一个避风港,为许多革命者提供了栖身之地。

在与这些同志的相处中,谢汉光对革命事业有了更深的认识。

他看到了共产党人的坚定信念,看到了他们为理想献身的精神。他更加确信,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。

1944年11月,桂林沦陷。日军攻入市区,烧杀抢掠。柳州农场也无法立足了。

谢汉光带着妻儿,随着难民潮向四川转移。一路上炮火连天,险象环生。

他们先到了高县,谢汉光在当地一所学校找到教书的工作。

一家三口住在学校提供的简陋宿舍里,日子虽苦,但总算有个安身之处。后来又辗转到邛崃,继续靠教书谋生。

在四川的那段日子,谢汉光目睹了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深重灾难。

逃难的人群中,有多少家破人亡的悲剧。他更加坚定了信念:必须结束这个黑暗的时代,让人民过上和平安定的生活。

【三】赴台工作,秘密使命

1945年8月15日,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。举国欢腾,抗战终于胜利了。宝岛也重新回到祖国怀抱。

谢汉光在四川接到一封信,是他在广西大学时的恩师写来的。老师已经到了宝岛,担任省林业试验所所长。

信中邀请谢汉光前往工作,说那边急需林业专业人才,希望学生能来帮忙。

这是个难得的机会。谢汉光与妻子商量后,决定去看看。1946年初,他带着妻儿来到香港,准备从这里搭船前往宝岛。

在香港停留期间,一位朋友找到谢汉光,说有人想见他。谢汉光跟着朋友来到一处安全屋,见到了华南分局在香港的负责人方方和苏惠。

方方开门见山,说宝岛刚刚光复,那里的工作很重要。希望谢汉光到了那边之后,能够帮助做一些工作。具体的任务,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他。

谢汉光在大学期间就受过进步思想的熏陶,工作后又与许多地下党员建立了深厚友谊。他对革命事业充满向往,当即表示愿意为党工作。

苏惠告诉他,还有一位校友也将前往宝岛,是张伯哲。希望谢汉光能帮忙安排张伯哲的工作,方便他开展活动。

回到住处后,谢汉光考虑再三,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。到宝岛去开展工作,肯定充满危险。妻儿在身边,既不方便行动,万一出事也会连累他们。

他与曾秀萍进行了一次长谈。谢汉光没有说具体的任务,只说那边局势复杂,带着妻儿不方便。

他让曾秀萍带着儿子先回老家,等自己在那边站稳脚跟,把一切安顿好,再接她们过去。

曾秀萍虽然不舍,但她理解丈夫。她知道丈夫是个有抱负的人,做的事情肯定很重要。

她答应了,背着刚满三岁的儿子谢定文,踏上了回乡的路。

临别时,谢汉光抱了抱儿子,又握住妻子的手。他说,等我站稳了,就来接你们。曾秀萍点点头,强忍着泪水,转身离开。她不知道,这一别竟是42年。

【四】隐蔽战线,发展组织

1946年初,谢汉光抵达宝岛。为了掩护身份,组织安排一位女地下党员与他假扮夫妻同行。两人以新婚夫妇的身份登岛,没有引起任何怀疑。

在老师的安排下,谢汉光进入省林业试验所工作。

老师对这个学生很欣赏,不仅安排他负责重要项目,还经常带他参加各种学术交流活动。

谢汉光凭借扎实的专业功底,很快在业内站稳了脚跟。

一个月后,同学张伯哲也来到宝岛。谢汉光将他安排在自己属下的莲花池分所担任科员。

表面上,两人是同学关系,私下里则是同志。

1946年下半年,老师因工作调动,离开了林业试验所。临走前,他向上级推荐谢汉光接任莲花池分所所长。

谢汉光就这样成了一名正式的所长,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。

利用所长身份,谢汉光陆续安排了更多同志进入林业系统。梅县的梁铮卿来了,被安排在台中农林总场工作;揭阳的陈仲豪和徐懋德到了基隆中学教书;张伯哲从科员升任科长,负责一个部门。

这些人表面上是技术员、教师、科员,实际上都是地下组织的成员。他们利用各自的身份,在不同岗位上开展工作。

1947年初,经过组织长期考察,张伯哲介绍谢汉光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
入党仪式在一处安全屋秘密举行。谢汉光举起右手,面对党旗庄严宣誓。那一刻,他热血沸腾,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。

从此,谢汉光不再只是同情者和外围人员,而是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。这个身份,他要用一生来守护。

在宝岛的地下工作充满危险。国民党特务遍布各个角落,稍有不慎就会暴露。谢汉光白天是专注科研的林业专家,晚上则秘密开展组织活动。

他与同志们联络时,都要经过严密的安排。有时在公园"偶遇",有时在茶馆"闲聊",有时在电影院"看戏"。

他们使用暗号交流,用密写药水传递情报,建立了多条秘密交通线。

为了维持表面身份,谢汉光努力做好本职工作。他与同事合作撰写专业论文,在学术刊物上发表文章,参加各种学术会议。

他的研究成果得到业内认可,没人怀疑这个认真工作的所长有什么问题。

1949年,大陆战场上传来捷报。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,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。

北平和平解放,南京被攻克,上海、武汉相继解放。革命胜利在望,大家都很兴奋。

可是,蒋介石开始筹划退守宝岛。大批军队和机关人员涌入,整个岛上乱成一团。国民党特务也加强了对地下组织的侦查,形势变得更加复杂。

地下组织判断,解放宝岛是早晚的事。大家都在积极准备,收集军事情报,发展外围组织,等待配合解放军登陆的那一天。

1950年1月,寒风刺骨的冬夜,台北市。中共省工委书记蔡孝乾从联络点出来,走在昏暗的街道上。他不知道,几个便衣特务早已在暗处盯上了他。

1月29日深夜,蔡孝乾在住处被保密局特务包围。枪声响起,他负伤被捕。保密局如获至宝,立即将他押往总部,展开审讯。

头一周,蔡孝乾咬紧牙关,什么都不说。特务们轮番上阵,用尽各种手段。电刑、水刑、老虎凳,一样样上。蔡孝乾几次昏死过去,又被冷水泼醒。

2月6日,经过连日的严刑拷打,蔡孝乾的意志终于崩溃了。他开始交代,供出了大量组织情报。保密局连夜整理口供,制定抓捕计划。

2月初开始,岛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。特务们手持名单,分头行动。

基隆中学的地下组织被一窝端掉,陈仲豪、徐懋德等人被捕。台北、台中、高雄的联络点接连暴露,一批批同志被抓。

台中农林总场,梁铮卿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。突然,几个便衣冲进来,亮出证件。

梁铮卿知道大事不妙,趁着混乱想要逃走。可门口早有特务把守,他根本逃不出去。

张伯哲在林业试验所总部开会时被捕。特务们直接冲进会议室,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铐走。

同事们都惊呆了,谁也想不到,这个沉稳的科长竟然是"匪谍"。

保密局局长毛人凤亲自坐镇指挥。他在地图上标出每一个据点,在名单上勾出每一个名字。

整个岛上布满了便衣特务,所有交通要道都设置了关卡。码头、机场严密监控,任何人想要出岛都难如登天。

短短两个月,400多人被捕,1800多人受到牵连。刑讯室里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保密局的监狱里关满了人,每天都有新的囚犯被押进来。

就在这场大清洗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,林业试验所莲花池分所所长谢汉光的名字也出现在了抓捕名单上。

2月初的一个深夜,有人冒险送来紧急警报和30块银元的党费,要他立即撤离。

谢汉光连夜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,天亮前悄悄离开。

几个小时后,特务们冲进了分所,扑了个空。他们翻遍了所长办公室,搜查了他的住处,却找不到人。

保密局发出全岛通缉令,各地特务机构都收到了谢汉光的照片和详细资料。

码头、车站、机场,到处张贴着通缉令。可是,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谢汉光先逃到一处牧场,想要联络好友梁铮卿。可他得到的消息是:梁铮卿已经被捕。

他又想联络张伯哲,得知张伯哲也落网了。形势比想象中更严峻,整个地下组织几乎被一网打尽。

按照组织的应急预案,谢汉光跟随一位昔日广西大学的同学前往台东林场改良站。

那里偏远,暂时可以避一避。可一路上都是关卡,特务们查得很严。

在前往台东的路上,谢汉光遇到了一位朴实的农民。他急中生智,谎称自己是国民党的逃兵,因为不堪忍受长官的欺压,想要逃回老家。农民同情他,让他在自己家里住了一晚。

夜里,谢汉光辗转难眠。他想起了妻子曾秀萍,想起了儿子谢定文。

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,是否安好。他已经离开家四年多了,儿子现在应该七八岁了吧,上学了吗?妻子一个人带着孩子,生活肯定很艰难。

可是,他不能联系家里。一旦联系,万一被特务盯上,会连累妻儿。他必须切断所有联系,彻底消失。

第二天一早,谢汉光向农民道谢,继续上路。他知道,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。

农民虽然善良,但如果特务查户口,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肯定会暴露。

谢汉光趁着夜色,悄悄离开了农民家,往更深的山里走去。台东山区地势险峻,交通闭塞,少有外人涉足。

他在山里转了好几天,饿了就吃野果,渴了就喝山泉。衣服被荆棘划破,鞋子磨穿了底,脚上磨出了血泡。

终于,他来到一个极为偏僻的小村落。村子藏在深山之中,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。

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,都是高山族村民。他们的房屋简陋,生活原始,与世隔绝。

谢汉光在村口徘徊,不知道该不该进去。万一村民把他交给当局怎么办?可他已经走投无路,不冒险试试,只能继续在山里流浪。

他鼓起勇气走进村子,找到村长杨奚伯。他再次谎称自己是逃兵,讲了一个凄惨的身世故事。

他说自己被抓壮丁,在部队里受尽欺凌,好不容易逃出来,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活下去。

杨奚伯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人。谢汉光衣衫褴褛,满脸风尘,看起来确实像个逃难的可怜人。

杨奚伯问他,你会干什么活?谢汉光说,我读过书,懂农业,会种地,还会一些医术。

谢汉光把身上仅有的值钱东西都掏出来,交给村长。他说,我知道收留我有风险,这些东西算是我的感谢。

只求能让我在这里住下来,我愿意干任何活,绝不给村里添麻烦。

杨奚伯看他诚恳,心生怜悯。他想了想,说村里正好有个叫叶依奎的人失踪多年,户籍还在。

如果你愿意,可以用这个身份留下来。村长提起手中的油灯照着谢汉光的脸,若有所思地说完这句话后,径直转身走进了黑暗的夜色。

谢汉光站在原地,手里攥着那张沾满泥土的户籍纸,纸上"叶依奎"三个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
就这样谢汉光用新的身份留在了村子里,开始了躲藏的生活,直到1987年7月15日,传来了一个足以改变谢汉光命运的消息……

【五】化名叶依奎,深山藏38年

从那天起,谢汉光就成了叶依奎。他把自己的真实姓名、学历、经历,全都埋在心底。他告诉自己,从今往后,我就是叶依奎,一个普通的高山族村民。

村长给他安排了一间破旧的茅屋。屋子很小,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,一张破桌子,几个粗陶碗。

屋顶是茅草铺的,一到下雨天就漏雨。墙壁是竹子编的,风一吹就响。

谢汉光住进茅屋的第一晚,彻夜未眠。他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,想起了在广西大学读书的日子,想起了在柳州农场工作的时光,想起了担任林业试验所所长时的风光。

现在,他从一个有学问的知识分子,变成了一个躲在深山里的逃犯。

可他没有后悔。他知道,自己是为了信仰而战。那些被捕的战友,那些牺牲的同志,他们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忠诚。自己能活下来,就是胜利。

第二天一早,谢汉光就跟着村民下地干活。他从小在农村长大,农活并不陌生。

可多年没干过重体力活,第一天下来,他就累得腰酸背痛。手上磨出了血泡,肩膀压得生疼。

村民们看他是个读书人,干活很生疏,都主动帮他。有人教他怎么挑担子才不累,有人教他怎么用锄头才省力。谢汉光虚心学习,很快就掌握了技巧。

白天干活,晚上他就躺在床上休息。可他睡不着,脑子里一直在想:外面的形势怎么样了?有多少同志被捕?牺牲了多少人?组织还在运转吗?妻子和儿子是否安好?

这些问题没有答案。他被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,接触不到任何外界信息。偶尔有小贩进山卖货,他也不敢多问,怕引起怀疑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谢汉光渐渐适应了山里的生活。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跟着村民下地。

播种、除草、收割,什么活都干。农闲时,他就上山打猎、采药、砍柴。

谢汉光很快发现,自己的知识在这里很有用。他学的是农学,懂得作物生长的规律。

他看到村民种的水稻品种不好,产量很低,就教他们选种、育苗、施肥。第一年,按照他的方法种的水稻,产量提高了三成。村民们都很高兴,对这个"叶依奎"刮目相看。

他还懂得一些中草药知识。村里医疗条件差,村民生病了只能硬扛。谢汉光上山采药,配制简单的草药方子。

有人发烧,他用草药煎汤让人喝下,很快就退烧了。有人跌打损伤,他用草药敷上,几天就好了。

慢慢地,村民们都很信任他。有什么疑难杂症,都来找"叶依奎"看看。谢汉光尽自己所能帮助大家,从不推辞。

村里有个老人,患了严重的风湿病,疼得整夜睡不着。谢汉光上山采了十几种草药,配制了一个方子。

老人喝了一个月,病情明显好转。老人逢人就说,叶依奎是个好人,是我们村的福星。

谢汉光在村里还教村民酿酒。他记得在柳州农场时,学过一些酿酒技术。

他教村民用山里的野果酿酒,酿出来的酒甘甜醇厚,很受欢迎。村民们拿去卖,换回了不少钱。

就这样,谢汉光在村里站稳了脚跟。村民们都喜欢他,把他当成自己人。没人怀疑这个"叶依奎"有什么问题。

可是,谢汉光心里清楚,他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。岛上的戒严越来越严,特务们的触角伸得越来越长。

偶尔有军警进山检查,谢汉光就躲进深山,等风声过了再回来。

村里有个青年叫阿山,对谢汉光特别好。他常常帮谢汉光干活,闲暇时两人就坐在一起聊天。

阿山问他,叶大哥,你一个人不寂寞吗?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对象,成个家?

谢汉光苦笑着摇头。他说,我这种人,配不上别人家的姑娘。

阿山不解,你人品好,又有本事,怎么配不上?谢汉光只是说,我命苦,不想拖累别人。

其实,谢汉光心里想的是妻子曾秀萍。他不知道妻子现在怎么样了,是否还在等他,是否已经改嫁。

可无论如何,他不能再娶。他对妻子有承诺,有愧疚,更有深深的思念。

夜深人静的时候,谢汉光常常坐在茅屋外,望着天上的星星。

他想,在千里之外的广东老家,妻子是否也在望着同一片星空?儿子现在长多高了?还认得父亲吗?

时间一年一年过去。谢汉光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,手上的老茧越来越厚,腰也渐渐弯了。

他从一个三十出头的壮年,变成了四十多岁的中年人,又从中年人变成了五十多岁的老人。

村里的孩子们长大了,成家了,有了自己的孩子。谢汉光看着这些变化,心里涌起阵阵酸楚。

自己的儿子谢定文,现在应该也长大成人了吧?结婚了吗?有孩子了吗?自己成了爷爷都不知道。

每到春节,是谢汉光最难熬的时候。村里家家户户团圆,欢声笑语。他一个人坐在茅屋里,孤零零的。他想家,想妻子,想儿子,想得心如刀绞。

但他不能表现出来。白天,他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跟村民们一起过节。可一到晚上,他就躲在屋里默默流泪。

1960年代,岛上的气氛更加紧张。特务们加强了对山区的控制,经常进山检查户口。

每次有军警来,谢汉光都提心吊胆。他把那张"叶依奎"的户籍纸藏得很好,随身带着,生怕丢了。

有一次,军警进村检查,要求所有人集合。谢汉光硬着头皮站在人群里,心跳如雷。

一个军官拿着名册点名,一个一个核对身份。轮到谢汉光时,军官问:叶依奎?谢汉光应了一声。军官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名册,挥手让他过去了。

那一刻,谢汉光的后背都湿透了。他装作镇定地走开,可腿都在发抖。他知道,自己随时都可能暴露,随时都可能被抓。

1970年代,谢汉光已经五十多岁了。他在村里生活了二十多年,成了村里最受尊敬的人之一。

村民们有什么大事小情,都来找他商量。他用自己的智慧和经验,帮助解决了许多问题。

村里要修水渠,谢汉光设计了方案,带领大家施工。水渠修好后,稻田灌溉方便了,产量又提高了一大截。

村里要建学校,谢汉光当义务老师,教孩子们识字算术。他虽然不能暴露自己的学历,但他能把复杂的知识讲得浅显易懂,孩子们都很喜欢他。

村长杨奚伯年纪大了,卧病在床。谢汉光每天去看望他,端茶送药,无微不至。

杨奚伯拉着他的手说,叶依奎啊,你是个好人。我当年收留你,是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。

杨奚伯去世前,把谢汉光叫到床前。他说,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。

这些年,你从来不提过去的事,我也不问。我只知道,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。你放心住在村里,没人会伤害你。

杨奚伯去世后,新村长也很信任谢汉光,继续让他帮助村里做事。谢汉光更加努力地工作,为村民们服务。

他想,既然命运让他留在这里,他就要尽自己所能,做些有意义的事。

1980年代初,谢汉光已经六十多岁了。他的头发全白了,脸上布满皱纹,腰也弯了。可他还是坚持每天干活,帮助村民。

村里的年轻人很多都外出打工了,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孩子。谢汉光更忙了,要照顾那些孤寡老人,要教那些留守儿童。他成了村里不可缺少的人。

可是,他心里的思念一天比一天重。他已经离家四十年了,不知道家里人是否还在。

母亲应该很老了,不知道是否还健在。妻子也快六十岁了吧,一个女人带着孩子,这些年该吃了多少苦。

每天晚上,谢汉光都要在心里默念家人的名字。曾秀萍、谢定文,这两个名字,他念了无数遍,生怕有一天会忘记。

【六】1987年,转机出现

1987年7月15日,那天傍晚,村里难得有台收音机响起来,播报新闻说,当局宣布解除实施了38年的戒严令。

谢汉光正在地里干活,听到这个消息,手里的锄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。他愣在原地,好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
解除戒严!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控制放松了,意味着有可能回家了!

回到茅屋后,谢汉光一夜未眠。他坐在床上,看着窗外的星空,心潮澎湃。38年了,整整38年!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!

可是,他又担心。解除戒严,不代表自己就安全了。当年的通缉令还在吗?保密局的档案里还有自己的资料吗?如果贸然露面,会不会还是被抓?

谢汉光思考了很久。他决定,先打听打听情况,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形势。

几天后,有小贩进山卖货。谢汉光装作不经意地问,听说解除戒严了,是真的吗?

小贩说,是真的,现在宽松多了。还说,马上就要开放民众回大陆探亲了,很多老兵都在申请。

开放探亲!谢汉光的心狂跳起来。这是他回家的机会!

可是,他用的是"叶依奎"的身份。如果用这个假身份申请探亲,能通过吗?如果通过了,到了大陆后怎么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?

谢汉光陷入了矛盾。一方面,他迫切想回家,想见到妻子和儿子;另一方面,他又担心暴露身份会带来危险。

1988年初,开放探亲的政策正式实施。村里有几个人有大陆亲戚,都去申请了。

谢汉光也动了心。他想,都已经38年了,自己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了,就算当年的案子还没销,他们还会追究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吗?

更重要的是,他想见妻子。他不知道妻子是否还在世,是否还在等他。如果再不回去,也许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。

谢汉光下定决心。他来到镇上,向有关部门提交了探亲申请。

工作人员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,问他在大陆有什么亲戚。谢汉光说,有妻子,有儿子,在广东。

工作人员有些疑惑。这个老人说一口广东口音,可他的户籍显示是高山族人,名叫叶依奎。工作人员问,你怎么会在大陆有家人?

谢汉光早就想好了说辞。他说,自己原本是大陆人,当年被抓壮丁到了岛上,后来逃跑了,躲在山里。

时间久了,就顶替了一个失踪村民的身份。现在开放探亲了,他想回老家看看。

工作人员将信将疑,但看他年纪大了,也就没多问。按照规定办理了手续,批准了他的探亲申请。

拿到探亲证件的那一刻,谢汉光的手在颤抖。他紧紧攥着那张纸,生怕它突然消失。38年了,他终于可以回家了!

临行前,谢汉光向村里人告别。他说自己要回大陆探亲,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。村民们都很舍不得他,纷纷来送行。

村里的老人说,叶依奎啊,你在我们村住了这么多年,早就是我们的亲人了。你回去看看家人,看完了再回来,我们等你。

孩子们围着他,拉着他的衣角,眼泪汪汪地说,叶爷爷,你一定要回来啊。谢汉光摸着孩子们的头,眼眶也湿润了。

他在这个小村落生活了38年,这里的一草一木,他都太熟悉了。村民们对他的好,他永远不会忘记。如果没有他们的收留和保护,他早就活不到今天。

【七】1988年12月,回到故土

1988年12月8日,谢汉光手持"叶依奎"的证件,登上了前往香港的飞机。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,也是38年来第一次离开那座小山村。

飞机起飞的时候,谢汉光透过舷窗望着下面的土地。他在那里生活了42年,有过风光,也有过落魄;有过希望,也有过绝望。现在,他终于要离开了。

到了香港,谢汉光没有停留,直接转乘火车前往广东。

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,越过一座又一座大桥。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,谢汉光的心跳也越来越快。

42年了,他终于回来了!

火车抵达广州,谢汉光下了车。站在广州的街头,他有些恍惚。这里变化太大了,高楼大厦林立,街道宽阔整洁,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
他向人打听去丰顺的路,几经周折,终于坐上了长途汽车。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,谢汉光的心情也随之起伏。

快到家了,可是,家还在吗?妻子还在吗?

在车上,谢汉光向同车的老乡打听消息。他小心翼翼地问,你们知道埔寨镇吗?那里有没有一个叫曾秀萍的女人?

老乡说,埔寨镇当然知道,可是曾秀萍这个名字,就不清楚了。你可以到了那里再打听。

谢汉光又问,你知道曾秀萍有没有改嫁?老乡笑了,这我哪儿知道,42年前的事了,谁记得清?

谢汉光的心一沉。是啊,42年了,妻子怎么可能还在等他?她一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,她一定改嫁了。

他越想越难过。可是,他又安慰自己,就算妻子改嫁了,也是应该的。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,生活该有多难。她改嫁,过上好日子,也是应该的。

汽车终于到了丰顺县。谢汉光下了车,站在熟悉又陌生的街头。他已经离开这里46年了,县城的变化让他几乎认不出来。

他向人打听埔寨镇怎么走,又问有没有人认识曾秀萍。有人说,曾秀萍?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,她不在埔寨镇,好像去了揭西县五经富镇。

谢汉光立刻动身前往揭西县。到了五经富镇,他继续打听曾秀萍的下落。终于,有人给他指了路,说曾秀萍住在镇子东头。

谢汉光顺着方向走去。他的脚步越来越慢,心跳越来越快。快要见到妻子了,可他又不敢见。42年了,他该怎么面对她?

走到一户人家门前,谢汉光停下了脚步。他深吸一口气,颤抖着手敲响了房门。

门打开了,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,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。

谢汉光嘴唇颤抖着,问:这里是曾秀萍的家吗?

中年男人说:是啊,你找我妈干什么?

妈?谢汉光愣住了。眼前这个中年男人,该不会是……

他哽咽着说:我……我叫谢汉光,是曾秀萍的丈夫。

中年男人惊呆了。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老人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然后他转身冲屋里喊:妈!妈!快出来!有人找你!

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被搀扶着走了出来。她看到门口的陌生老人,先是一愣,然后仔细打量。

谢汉光看着眼前的老妇人,泪水夺眶而出。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,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。这是他的妻子,曾秀萍!

曾秀萍也认出了他。她的嘴唇颤抖着,眼泪刷地流了下来。她伸出手,想要去摸谢汉光的脸,可手在半空中停住了。

两个老人就这样对视着,泪流满面,说不出一句话。

良久,曾秀萍哽咽着说:你……你还活着……

谢汉光点点头,泪水模糊了视线:我回来了。

曾秀萍扑过去,抱住了谢汉光。两个老人紧紧相拥,42年的思念、委屈、心酸,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。

旁边的中年男人也红了眼眶。他就是谢定文,谢汉光的儿子。他从小听母亲讲父亲的故事,却从未见过父亲。今天,他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父亲。

进了屋,一家人坐下来。曾秀萍拉着谢汉光的手,怎么也不肯放开,生怕他又会消失。

她告诉谢汉光,那年他走后,她在老家生下了儿子谢定文。她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,受尽了艰辛。

1953年,因为他的关系,她被开除了党籍,只能回到娘家生活。

这些年,她没有改嫁。村里人都劝她,说谢汉光肯定是死了,劝她找个人嫁了,也有个依靠。

可她不肯。她说,我相信他还活着,我要等他回来。

谢汉光听得泪如雨下。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,说:对不起,让你受苦了。

曾秀萍摇摇头:你能活着回来,就好。

儿子谢定文也讲了他的故事。他说,自己从小听母亲讲父亲的事,知道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。他一直盼着父亲能回来,可一等就是四十多年。

谢定文已经结婚,有了三个孩子。他把孩子们都叫过来,介绍说:这是你们的爷爷。

三个孩子围着谢汉光,叫着"爷爷"。谢汉光抱着孙子孙女,老泪纵横。他离家时是丈夫,回来时已经是爷爷了。

【八】证明身份,恢复待遇

团聚的喜悦之后,谢汉光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:如何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?

他现在用的是"叶依奎"的身份证,可他的真名是谢汉光。他曾经是地下党员,曾经在岛上从事秘密工作。可是,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些。

谢汉光找到当地政府,说明了自己的情况。工作人员听了,都很惊讶,却也很为难。

他说,你说的这些,我们都相信。可是,没有证据,我们无法认定你的身份。

工作人员说,我们可以给你办理困难台胞的补助,每月发120元生活费。至于党籍和工作待遇,需要上级部门核实。

谢汉光理解。他知道,这件事很复杂,需要时间。他没有催促,只是说,我会配合调查,提供一切能提供的信息。

回到家后,谢汉光开始写材料。他详细写下了自己的经历:什么时候上的大学,在哪个农场工作,什么时候去的岛上,什么时候入党,跟哪些人一起工作,怎么逃脱的,怎么在山里藏了38年。

他写了一份又一份材料,寄给了中共中央组织部,寄给了广东省委,寄给了丰顺县委。

他在材料里写道:我不是为了待遇,我只是想证明,我曾经是一名共产党员,我没有背叛组织。

与此同时,谢汉光托人联系岛上的朋友,想办法把自己在台东的一点薄产变卖。

他让人把钱汇回大陆,以表明自己已经决定留在大陆,不再回去了。

谢汉光还想找当年的战友作证。可是,梁铮卿、张伯哲都已经牺牲了。他打听到,当年在基隆中学任教的陈仲豪还活着,现在汕头大学图书馆工作。

谢汉光激动极了。他让女儿陪同,拄着拐杖,从丰顺赶到汕头。

在汕头大学,谢汉光见到了陈仲豪。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一见面就抱头痛哭。

陈仲豪说:我以为你死了,没想到你还活着!

谢汉光说:我以为你也死了,没想到你也活下来了!

两人回忆起当年的往事。陈仲豪说,1950年2月,他在基隆中学被捕。特务们审讯他,用尽酷刑,想要他交代组织的情况。

他咬紧牙关,什么都不说。后来,他被关了好几年,吃尽了苦头。直到1960年代,他才被释放出来。

陈仲豪说:那次大搜捕,我们的组织几乎全军覆没。梁铮卿、张伯哲、还有很多同志,都牺牲了。我一直以为你也牺牲了,没想到你躲在深山里,活了下来。

谢汉光讲了自己这38年的经历。陈仲豪听得唏嘘不已。他说:你太不容易了。一个人在深山里躲了38年,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信念!

陈仲豪当即给谢汉光写了证明材料。他详细说明了谢汉光在岛上从事地下工作的情况,证实了他的党员身份。

有了陈仲豪的证明,事情有了进展。中共中央组织部派人到广东调查,核实谢汉光的情况。

他们找到了当年华南分局的一些老同志,证实了谢汉光在1946年确实受组织派遣前往岛上工作。

调查组还找到了一些历史档案,证实了谢汉光曾经在林业试验所担任所长,曾经掩护过一批地下工作者。

经过两年多的调查核实,1994年秋天,中共中央组织部正式下达公文,通知广东省委:恢复丰顺县埔寨镇谢汉光同志的党籍,补办其离休手续。

公文认定,谢汉光同志194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在岛上从事地下工作期间,为革命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
1950年因组织遭到破坏,谢汉光同志被迫隐蔽,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坚守了38年,充分体现了一名共产党员的坚定信念和高尚品格。

1995年5月23日,中共丰顺县委组织部发出正式文件,落实谢汉光的各项待遇。

他的党龄从1947年算起,工龄也得到承认。他开始享受离休干部的工资和福利。

拿到文件的那一天,谢汉光哭了。不是为了待遇,而是为了那份认可。他用一生守护的信念,终于得到了组织的承认。

【九】晚年幸福,安详离世

恢复党籍和待遇后,谢汉光在家乡安度晚年。他住在儿子家里,享受着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。

每天早上,谢汉光起得很早。他在院子里散步,呼吸新鲜空气。曾秀萍也起得早,给他准备早饭。两个老人相依为命,弥补着42年分离的遗憾。

孙子孙女们都很孝顺,经常来看望爷爷奶奶。他们围着谢汉光,听他讲过去的故事。

谢汉光讲得很少,只是简单说了说自己的经历。有些事情,他不想讲得太详细,那些往事太过沉重。

村里人都知道,谢汉光是个了不起的人。他为革命事业付出了一生,在岛上隐蔽了38年。大家都很敬重他,经常来拜访。

谢汉光对来访者总是很客气,但他不喜欢别人过分宣扬他的事迹。他说,我只是做了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做的事。那些牺牲的同志,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。

他常常想起梁铮卿、张伯哲,想起那些在岛上牺牲的战友。他多么希望他们也能活下来,也能看到今天的幸福生活。

谢汉光的身体不太好。38年的艰苦生活,让他落下了不少病根。风湿病、腰腿疼、胃病,经常折磨着他。可他从不抱怨,总是乐观地面对。

曾秀萍照顾着他。她煎药、做饭、洗衣,尽心尽力。两个老人相互扶持,度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。

1996年,谢汉光的身体每况愈下。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,把儿子叫到床前,交代后事。

他说:我这一生,没什么遗憾了。唯一放不下的,是你妈妈。我亏欠她太多,这辈子都还不清。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,让她安度晚年。

谢定文含泪答应。

谢汉光又说:还有那些牺牲的战友,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。如果有机会,你去祭奠他们,告诉他们,我谢汉光没有给他们丢脸,坚持到了最后。

1996年冬天,谢汉光在家乡平静地去世,享年79岁。从回到大陆到去世,只有短短8年时间。从恢复待遇到去世,更是只有两年。

他的葬礼很简朴。亲友们来送他最后一程。墓碑上刻着:谢汉光同志之墓。简简单单几个字,却概括了他传奇的一生。

曾秀萍在丈夫去世后,又活了几年。她经常坐在院子里,望着远方,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
她对子孙们说,你爷爷是个好人,是个英雄。他为了信仰,为了理想,付出了一生。你们要记住他,学习他。

几年后,曾秀萍也平静地离开了人世。她终于又和丈夫团聚了,这一次,再也不会分开。

谢汉光的故事,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。可正是无数个这样的小浪花,汇聚成了波澜壮阔的革命洪流。

在那个特殊的年代,多少人像谢汉光一样,为了信仰隐姓埋名,为了使命远离家人。他们没有豪言壮语,没有惊天动地的事迹,却用坚守诠释了什么叫忠诚。

张志中被称为"铁汉",在狱中始终坚贞不屈;吴石临刑前从容吟诗,表现出革命者的气节;朱枫作为女性,冒着生命危险传递情报,最终英勇就义。

这些名字,被镌刻在北京西山的赴台烈士纪念广场上。他们的事迹,永远值得铭记。

而谢汉光,作为吴石案中唯一活到台当局解除戒严的幸存者,用38年的隐忍和坚守,为那段历史留下了珍贵的见证。

他的经历告诉后人,那段岁月有多么艰难,那些选择有多么不易。

历史不会忘记他们,人民不会忘记他们。